三十年前,这里是素颜且受伤的村姑,耷着脑袋躺在水中少人问津;三十年后,这里是重焕青春的摩登女郎,身姿挺拔笑靥如花宾客如云。
这里就是金鸡湖中的李公堤,一条具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湖中长堤。
三十二年前,我被分配到李公堤附近的一所中学任教。家访的时候,我多次骑车经过金鸡湖畔,看到了被半岛分成两段的李公堤。它东段像虚线一样,半隐半现在浩渺的湖水中;西段基本完好,只是有几处大缺口,以便船只穿越堤身,在背风面航行。堤上还有些简易棚子,用于家禽养殖。但因为距离较远,我弄不清到底养的是鹅还是鸭。
四周望去,那时的金鸡湖边只有农田、绿化和低矮的房屋、并不宽阔的道路,间有行人、车辆穿行在这方天地,一派农村景象。
1994年,苏州工业园区启动建设,我工作的单位划归园区管辖。数年后,酷爱历史文化的我被借调参编地方志书。为充实李公堤的入志资料,我开始了和李公堤的第二轮接触。经过多方调查和查阅古籍、碑拓,我终于基本弄清了李公堤的来龙去脉。
原来,清代中后期,金鸡湖一带属元和县管辖。光绪十五年(1889),时任县令的李超琼见金鸡湖水势浩瀚,经常发生翻船事故,便以工代赈,组织群众将战争中被毁民房的砖瓦屑运至金鸡湖中,筑成一条长约2公里的长堤,并在堤上种植千株杨柳,以此巩固堤防。以后大小船只依堤航行,不再受风浪威胁,百姓均称便利。为纪念李超琼的功绩,人们就把这条长堤称为“李公堤”。
经过深入挖掘,我找到了清末苏州举人陈希濂的一首无题诗,诗中称赞:“记得来游金镜湖(按:金鸡湖的另一种写法),湖分南北水平铺。李公堤上临流望,可是杭州苏白无?”可见李公堤不仅便利了交通、保障了安全,也成为当时的一道风景,甚至被人与著名的杭州西湖苏堤、白堤相提并论,着实令人神往。
受波浪长期冲刷,李公堤后来逐渐受损,于是官方和有识之士对它进行了多次重建、重修。但花无百日红,李公堤还是荒凉了,冷落了,于是呈现出我30多年前看到的景象。
第三轮接触李公堤是2004年5月份的事。时逢苏州工业园区开发建设十周年,金鸡湖抽干了水进行清淤。已转行从事新闻工作的我,接到了报道清淤工程的任务。再度站在李公堤旁,只见金鸡湖西岸已崛起众多高楼;湖东、湖南、湖北仍以传统的村镇、农田为主,但也已有高楼点缀,发展的前景令人憧憬。
在清淤的同时,园区依托李公堤资源,大手笔规划、建设了李公堤国际风情商业水街,2006年12月开街。再次来到李公堤上,满眼是灰、白、黑为主色调的建筑和形态各异的小桥,堤北、堤南分别是雾气氤氲和波光粼粼的水面。金鸡湖这个全国最大的城市内湖,从此有了一条提档升级的美丽长堤。除建筑风格集古韵今风于一体外,李公堤还通过独特的灯光建设营造夜间景观效果,因而成为浮动在夜金鸡湖水面上的一条流光溢彩的彩带。
定位为“集高端特色餐饮、娱乐及观光、休闲、文化为一体的国际性风情商业水街”,这里荟萃了一大批商家。周边区域还建设了邻里中心、月光码头、圆融时代广场等项目,让环金鸡湖地区逐渐成为有别于观前、石路、南门商圈的新苏州核心商圈。而风情万种的李公堤,无疑是环金鸡湖商圈的“点睛之笔”。
刻有“李公堤”字样的旧石碑找到了,重新立在了长堤上。李超琼的塑像也站在了这里,李超琼的日记整理出版了,内中忠实记录了兴建李公堤的前前后后,让人抚今思昔,不胜感慨。
这些年,尽管新鲜感已经过去,尽管我已不再从事新闻工作,但我还会经常去李公堤,去感受那里的晚风,去聆听那里的涛声,去欣赏园区的美丽与摩登。向西北面望去,那里有地标性的建筑东方之门,向着金鸡湖、向着世界敞开东方的心扉;东北面有弯月环抱明珠似的苏州文化艺术中心,有平面布局似钢琴琴键、不断弹奏“会展进行曲”的苏州国际博览中心,还有傲视群雄、高达450米的苏州国际金融中心;更有众多的工业区、商务区、住宅区、公建配套设施,环拱在金鸡湖周围。
三十年,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只是短暂一瞬。但李公堤和李公堤畔的三十年,却是天翻地覆、从农村变身现代都市的三十年,也是园区从诞生到成长和成熟的三十年。
一条李公堤,一幅见证园区三十年新质发展的盛世缩略图;一条李公堤,一幅描绘苏州三十年前进奇迹的当代《姑苏繁华图》!
作者 施晓平
《苏州日报》2024年11月25日A08版